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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ctualité de l’Anarcho-syndicalis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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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動物之間的互助(續)

L’entraide 1-2

ĵaŭdo 3a junio 2004

鳥類的遷居 繁殖的結合 秋季的群居 哺乳動物:少數不喜歡群居的种狼、獅子等的獵食結合 齧齒動物、反芻動物、猿類的群居 生存競爭中的互助 達爾文關于物种內部生存競爭的論點 對過分繁殖的自然遏制 中間環節的假定的絕滅 自然界中競爭的消除

當春天回到溫帶的時候,散布在南方較暖地區的千千万万的鳥類便結成無數的群,精力飽滿、活潑愉快地赶到北方去生育它們的子孫。散布在北美、北歐和亞洲北部的每一個篱笆、每一個小樹林、每一個海洋的懸崖峭壁以及每一個湖泊和池沼,在一年的這個時節都在向我倆表明互助對鳥類有什么意義,它給每一個生物(無論它本來是多么柔弱和沒有自衛能力)以怎樣的力量、能力和保護。以俄羅斯和西伯利亞草原的無數湖泊當中的一個為例吧,它的岸邊至少栖居著分屬二十來种成千上万的水鳥,它們全都相安無事地一起生活,互相保護。

"离湖邊几百碼遠,空中飛滿了海鷗和燕鷗,好似冬天紛飛的雪片。千万只鷸鳥和呼潮鳥在灘上跑來跑去、尋找食物、啼叫和干脆在享受生活。再向外看,几乎在每一個波浪上都有一只鴨子在浮動,往上看去,你會發現成群結隊的卡沙奇野鴨。到處充滿了活躍的生命。"

在這儿也有強盜—最強壯和最狡猾的、在"机體构造上理想地适于搶掠"的鳥類。當它們接連几個鐘頭等候机會要從這些成群的活鳥當中攫走一只單獨沒有保護的鳥儿時,你便會听見它們發出飢餓、憤怒和凄厲的叫聲。可是,每當強盜飛近時,便有几十個志愿的哨兵發出信號,成百的海鷗和燕鷗便出動去驅逐它。由于餓得發瘋,強盜不久就失去了它平時的謹慎:它猛然沖進那活潑的鳥山:可是遭到四面八方的攻擊,又不得不退走。由于極度失望,它便去襲擊野鴨;但這种聰明合群的鳥類,看見敵方是一只鷹時,便迅速結成隊伍飛走;看見敵方是一只隼時,便潛入湖水,看見敵方是一只鷹時,便拍起一陣水沫去迷惑它。無數的鳥依然在湖上成群地生活,強盜只好憤怒地叫著,飛去尋找腐肉,或者去尋找一只尚未習于及時听從同伴報警的小息或田鼠。面對那樣多活躍的生命,有著理想的武裝的強盜也只好滿足于僅僅吃到生命消失以后的腐肉。

再向北方,在北極的備群島中:"你可以沿著海岸航行許多英里,來看所有的岩礁、懸崖和山邊的每一個角落,從兩百到五百英尺的高處都被海鳥所遮蓋,它們那白色的胸脯陪襯著暗色的岩石,好象岩石上密密地洒滿了白粉的斑點似的。遠方和近處的空中可以說充滿了野禽。"

每一座這樣的"鳥山",都生動地說明了互助的意義,也說明了從合群生活中產生的個體和种的特性的無窮變化。蠣鷸以動輒攻擊猛禽而出名。大家都知道,睦鷸是以謹慎著稱,所以它往往成為比較溫和的鳥類的領袖。當鸫鴴的周圍飛集著一些比它更加精悍的鳥類時,它就顯得十分膽怯,但是,當它周圍都是比它更小的鳥類時,它就會擔負起警戒集體安全的職責來。在這里,你可以看到超群出眾的天鵝:在那里,你可以看見極其合群的三趾鷗,它們中周很少發生爭吵,即使有也是簡短的爭吵,還有可愛的北極海鳩,它們彼此間總是那么互相愛護,也有自私的母鵝,它拋棄了被殺害的同伴的孤雛,訂是在它旁邊就有一只收養著所有同伴的孤儿的母鵝,它扑著水,身邊浮著五、六十只小鵝,把它們當作自己親生的小鵝來照護。企鵝常常互相偷竊鳥卵,膽在它旁邊你就可以看到小鴴,這种鳥儿的家庭關系是那樣的"美好和感人",甚至喜愛打獵的人也不忍射擊翼護著幼雕的母鴴:還可以看見棉鳧—和美國南部大草原的絨鳧很相象—它們是几只棉鳧在同一個巢中孵卵,還有,它們輪流共同孵一個巢中的蛋。大自然是變化無窮的,它提供了從最低極到最高級的各种各樣的一切可能的特性,這就是為什么不能以任何籠統的論斷來描述它的原因。更不能用道德象的觀點來判斷自然,因為道德家的觀點其本身大多數就是無意識地觀察自然的結果。

大多數鳥類在繁殖期間聚在一塊儿生活,這种現象是極其普遍的,所以几乎不用再舉更多的實例。我們的樹廈上筑有許多鴉巢,我們的篱笆上也到處是較小的鳥的窠,我們的農舍庇護著成群的燕子,我們的古塔成了千百只夜鳥的避難所,所有這些繁殖結合中的安宁与和諧的動人情景,要是描述的話,將占滿頗多篇頁。至于力量最弱的雀鳥,由于它們的團結而獲得的保衛,那是很明顯的。例如,出色的觀察者庫斯博士曾經看見小岩燕就筑巢在草原隼的近旁。隼把它們的巢筑在科羅拉多峽谷常見的粘土的尖塔頂上,而它的下邊就是一群燕子的窠。這些和平的小鳥并不俱怕它倆貪婪的鄰居,它倆從不讓它接近它們的住處。它們會立刻把它包圍起來,驅逐它,使它不得不馬上飛走。

過了伏巢期以后,群居生活也并不終止;它開始采取一种新的形式。一窩窩的小雛自己集聚在一起,而一個群里的雛鳥通常是屬于好儿個不同的种的。共所以在這個時候實行群居生活,主要是為了群居生活的本身—部分是為了安全,但主要是為了從這种生活中獲得樂趣。所以,我們在森林中常常可以看見小五十雀和山雀、鶸鳥、鷦鷯、旋木雀或一些啄木鳥結合成群。在西班牙,人們曾看到燕子同茶隼、京燕甚至野鴿聚在一起。在美洲的板西部,大群的小纓鷚同另外一种鷚類、云雀、大草原麻雀、几种頭白鳥和秧雞一塊儿生活。事實上,列舉秋天群居的小鳥的种名要比描寫單獨生活的鳥類困難得多,這些鳥所以群居,不是為了獵食或伏巢,而干脆是為了在每天花几個小時尋找食物之后,一塊儿享受群居生活以及槽戲和運動。

最后,我倆還可舉出息類中的互助的巨大表現—遷居,關于這一點,我在這里甚至不敢多說。我只消談一談以下的情況就夠了:在廣大的地區上結成一小群一小群地散居了几個月的鳥儿,現在成千上万地集結起來,它倆在出發之前,接連几天聚集在一個确定的地方,它們顯然是在商討旅行的細節。有些种的鳥在每天下午勤加練習飛翔,准備長途旅行。所有的鳥都等待著它們姍姍來遲的同類,最后,它們向著一個選擇得十分恰當的方向—集體經驗積累的結果—出發,最強的鳥飛在隊伍的前頭,它們輪流擔任這項困難的任務,大鳥和小鳥一起,一批批地飛過海洋,在第二年春天,它們又飛回它們原來的那個地方,而且大都正是占用它們去年所筑的或修補的那個窩巢。

這個問題很廣大,而且還沒有經過充分的研究:它提供了那么多關于互助習慣的生動事例,補充說明了遷居這一主要事實,但每一個習慣都需要特殊研究,所以,在這里我就不更詳細地談了。我只能概略地談一下鳥類的聚集:在向北方或南方開始長途旅行之前,許多活躍的鳥群總是聚集在同一個地點,正如我們在北方見到的情況一樣,它們在到達它們在葉尼塞河或英國北部諸郡的蕃殖地以后,也是聚集在同一個地方的。在接連許多天(有時候是一個月)里,它們每天早晨在飛去尋找食物之前要聚會一個鐘頭,也許是討論它們將在哪里營巢。在遷居途中,如果它們的縱隊遇到了暴風雨的襲擊,那么,各种不同的鳥將因共同的炎難而緊密團結,一起。有些鳥嚴格說來不是征遷居,而是隨著季節的轉移在慢慢地向北方或南方移動,但它們也是成群結隊地旅行的。它們決不是為了每一個單一的個體在另一地區可皿獲得更好的食物或住所而單獨地遷居,它們總要互相等候,結合成群,然后才隨著季節的不同而移向北方或南方。

現在來談談哺乳動物。首先給我們很深印象的是,合群的种比少數不會群的食肉動物在數量上占絕對多數。在高原、高山地區以及舊大陸和新大陸的草原上,生活著成群的鹿、羚羊、小羚羊、麈、水牛、野山羊和綿羊,它們都是合群的動物。當歐洲人到美洲去殖民的時候,他們發現那儿的水牛是那么多,以致拓荒者們在遇到一群移居的水牛攔著他們前進的道路時,不得不停下來;他們有時候要走兩、三天才能穿過那密密的牛群。當俄國人占領西伯利亞的時候,他們發現那儿有那么多的鹿、羚羊、松鼠和其他的合群動物,以致對西伯利亞的征服成了一場延續了兩百年的打獵遠征。現在,在非洲東部的草原上依然遍地是成群的斑馬、狷羚和其他羚羊。

不久以前,在北美和西伯利亞北部的小河里,成群地栖息著海狸,在俄國北部,直到十七世紀也還有大批這樣的海狸群。在四大洲的平地上,至今還有數不清的鼷鼠、金花鼠、土撥鼠和其他嚙齒動物的群體。在亞洲和非洲的低緯度地方,在森林中依然栖息著許多种象、犀牛和數不清的猴群。在遙遠的北方,馴鹿結成無數的群,再向北去,我們又發現成群的麝香牛和數不清的北極狐。在大西洋岸邊活躍著成群的海豹和海象,在水里是一群群的合群的鯨魚,甚至在中亞細亞的大高原的深處也有成群的野馬、野驢、野駱駝和野綿羊。所有這些哺乳動物都是成群聚族而居的,有時候它們的數目達數十万之多,而現在我們所看到的,只不過是從前的巨大集體在經過了三個世紀的火藥文明以后的殘余罷了。同它們比起來,食肉動物的數目是多么微不足道!因此可以看出,認為在動物界里除了用血淋淋的牙齒吞吃犧牲者的獅子和鬣狗以外便沒有什么可談的了,這种看法是多么錯誤!如果可以那樣想的話,那我們同樣也可以把整個人類生活想象成只不過是一場接連不斷的戰爭屠殺了。

聯合和互助是哺乳動物中的通例。甚至在食肉動物中我倆也可找到群居生活的習慣,我們只能舉出貓科的動物(獅、虎、豹等)的确是宁愿單獨生活而不喜群居的,甚至結成很小的群也是極少見的。然而,即使在獅子中間,"結伴獵食的情形也是十分尋常的"。麝貓和鼬鼠這兩种動物也可以說具有單獨生活的特性,但在上個世紀里,普通的鼬鼠确實要比現在合群些,那時候,人們看到它們較大群地出現在蘇格蘭和瑞士的恩特瓦登州。至于狗這個大類,那是特別合群的,為獵食而聯合一起,可以說是許多种狗的突出特征。事實上,大家都知道狼是結伙獵食的,舒迪寫了一篇很好的文章,敘述它們怎樣圍成一個半圓圈,把在山坡上吃草的一只母牛包圍起來,然后大聲嗥叫,猛然出現,使牛滾入深淵。在三十年代,奧杜邦也看見過拉布拉多狠成群獵食,有一群狼跟著一個人到了他的小屋,把狗咬死了。每當嚴寒的冬季,狠群多得成了人們居住地區的一种危害。大約四十五年前的法國情況就是如此。在俄國的草原上,它們一向成群地襲擊馬群:但是,它們也需要進行艱苦的戰斗,在戰斗中,有時候馬也采取攻勢(据考爾的證實),在這种情況下,如果狼不迅速撤退,它們也有被馬包圍起來踏死的危險。据說,草原狼常常是二、三十只地結成一群去追逐偶爾离群的野牛。最大膽的鬣狗,可以說是狗類中最聰明的代表之一,它們總是成群獵食;它們聯合到一起,就不怕比它們更大的食肉動物了。至于亞洲的野狗,威廉森看見過它們成群結隊地攻擊除了象和犀牛以外的一切大于它們的動物,并且能夠戰胜熊和老虎。鬣狗往往是成群生活和結隊獵食的,狗的獵食組織受到康敏的贊嘆。

不僅僅是這些,甚至在我們文明國家中一般是過著單獨生活的狐類,也有人曾經看見它們為了獵食而結合起來。北極狐是(或者更确切地說,在斯特勒時代曾是)最合群的動物之一:當我們閱薩斯特勒關于白令所率領的不幸的船員和這些聰明的小動物作斗爭的描寫時,不知道哪一點最可惊訝的,是北極狐在掘出藏在石堆下或摘取挂在柱子上的食物時所表現的特出智慧(一只狐狸爬上柱頂去把食物扔給下面的伙伴),還是海員們被大隊的北極狐搞得實在沒有辦法時所表現的殘忍。甚至有些熊在不受人類侵擾的地方,也是過群居生活的。所以,斯特勒看見勘察加的黑熊結成大群,而人們有時也看到北極熊結成小群。甚至愚蠢的食虫動物,也常常不輕視聯合。

但是,我們可以找到實行大規模互助的事例,特別是在齧齒動物、有蹄動物和反芻動物之中。松鼠在很大程度上是個體主義者。它們各筑各的舒适的窠,各積各的食物。它們有家庭生活的傾向,但布利姆發現在兩窩同年生的小松鼠在森林中的偏僻角落里和它們的父母在一起時,是一個松鼠家庭最快樂的時候。然而,它們還是保持著群居的關系。備窠中的松鼠彼此間依然有密切來往,當它們所居住的森林中的松果稀少時,它們就成群地向別處遷移。至于極西部的黑松鼠,它們是特別合群的。它們每天除了用几個鐘頭的時間尋找食物以外,就結成一大群地游戲。當它們在一個地區蕃殖得太迅速的時候,它們便成群地(差不多象蝗虫那樣多)向南移動,沿途糟蹋森林、田野和花園;而狐狸、臭貓、隼和食肉的夜鳥便跟隨著它們密集的隊伍,吃那些落在隊伍后面的個別的松鼠。和松鼠極相近似的金花鼠,更為合群。它們性喜儲蓄食物,在它們的地下廳內屯積著大量的可食根類和堅果,這些東西在秋天常常被人們所奪。据有些觀察者說,這种鼠必然是或多或少地能夠領賂守財奴的樂趣的。然而,它們依然是合群的。它們的窠往往聯。成一大片,奧杜邦曾在冬天掘開過几個金花鼠的住處,他發現在同一個窠里有几只鼠,它們一定是以共同努力來囤積它們的食物的。

土撥鼠這個大類是更為合群和更為聰明的動物。它倆也喜歡各有各的住處,但它們的住處是聯成一大片的。這一种俄國南部庄稼的大敵(它們每年單是被人類消滅的就有上千万只),是結成無數的群體生活的;當俄國的各省議會鄭重地討論著如何消滅這個社會的敵人時,它們卻成千上万的在極快活地享受著它們的生活。它倆的游戲是那么有趣,使所有觀察的人都不免耍稱贊一番,先談論一下由雄鼠的尖銳叫聲和雌鼠的懮郁悲鳴所組成的优美和聲,然后—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公民職責—才開始尋求最狠毒的辦法來消滅這些小盜賊。在對它們的斗爭中,所有各种猛禽和食肉動物都被證明是無能為力的,科學的最后辦法是使它倆感染霍亂!在美洲的土撥鼠所居住的地方,是最好看的景象之一。在草原上,極目望去可以看到許多土堆,每一個土堆上都有一只土拔鼠用短短的叫聲和它的鄰居交談。每當發出有人來了的信號時,它們一下子就都鑽進它們的窠穴,所有的捕鼠員都好象被施了魔法似的,消失得無影無蹤。但是,在危險過去以后,這些小東西不久又出現了。全家都從它們的地道中走出來,盡情游玩。小鼠們互相抓撓,互相捉弄,立起身子表現出优美的姿勢,這時候,老土撥鼠就在一旁守護著。它們互相拜訪,各個土堆之間的道路都被它們踏平了,這就表明它倆的拜訪是多么頻繁。總之,优秀的博物學家在描寫美洲的土撥鼠、舊大陸的土撥鼠和阿爾卑斯高山地區的自土撥鼠的聯合時,寫下了一些最出色的文章。然而,在談到土撥鼠時,我必須提到我在談到蜜蜂時所說的那一番話。它們保存了它們的斗爭本能,這种本能在被捕捉到以后便表現出來。但是,在它們的大聯合中,面對著自由的大自然,不合群的本能沒有發展的机會,而一般總是和平与和諧的。象家鼠這樣粗鹵的動物,雖然在我們的地窖中不斷地打架,但也總算解事,懂得在搶劫我們的食物儲藏室時,不但不爭吵,反而在劫掠和遷移中要互相幫助,甚至還喂養有傷病的同伴。至于加拿大的海狸鼠,即麝香鼠,它們是極端合群的。奧社邦不得不稱贊"它們和平的社會,這是只求在和平中享受快樂的社會"。象所有合群的動物一樣,它們十分活躍,愛好游戲,它們容易和他种動物相聯合,它倆的智力已經發展到很高程度。它們的群居處翹常是排列在湖邊和河岸,但它們在修筑時就考慮到了水位的變化:它們用搗碎的陶土摻和著蘆葦修的拱頂屋子,留出儿個角落以儲放有机物的廢物,它們的廳房在冬天是鋪墊得很舒适的:它們的屋子很暖和,而空气也很流通。至于說到人們都知道最富有同情心的海狸,凡是對動物生活威興趣的人都十分熟習它們的生活,因為它們那命人惊奇的堤防和群居地,是那么好地說明了互助對物种的安全、合群習慣的發展以及智力的進化有多大作用,它倆世世代代在這种群居地生活,在其中死亡,除了水獺和人以外,不會遇到其他敵人。讓我只這樣說一句:我們在海狸、麝香鼠和其他嚙齒動物中間已經找到了也是人類社會的特征的東西—那就是共同勞動。确切地說,真是自得其樂,也許要說明是什么原因—是需要互相保護,還是單單由于周國有同种而感到愉快—才使動物聚集在一起,是極其困難的。至少普通野兔是不聚集成群來過共同生活的,甚至連撥濃的父母感情也不具備,但無論如何它們不能不聚在一塊儿游玩。戴利奇 ?德 ?溫克爾被認為是最熟知野兔習慣的人之一,他說野兔是熱愛玩耍的,它們玩得那么入迷,以致人們知道有一只野兔竟把一只走過來的狐狸當成了游伴。至于家兔,它們是過群居生活的,它們的家庭生活和古時的家長制的家庭完全相象:小兔對它的父親,甚至對它的祖父,必須絕對服從。

在這里,我們發現了兩個非常近似但互相不能容忍的种的例子—其原因并不象許多人對這類情況所解釋的那樣,是由于它們的食物相同,而十有八九是由于熱情的、極端個體主義的野兔不能和平靜、安閑、柔順的動物—家兔—作朋友。它們的脾气極不相同,所以不能不妨礙它們的友誼。對馬這一大科動物來說,合群生活也是通例。這一個大科包括亞洲的野馬和驢、斑馬,美國草原的半野馬、亞馬孫河以南帕巴斯大草原的野馬以及蒙古和西伯利亞的半野馬。它們都是結合許多馬群、組成結合體一起生活的,每一個群都有一匹雄馬率領著一批雌馬。總的說來,栖息在舊大陸和新大陸上的無數的馬,在机體方面都不适于抵抗許許多多的敵人和不利的气候條件,要不是它們還有合群的精神,它們早就會從地球上消滅了。當一只猛獸走近它們的時候,几個馬群便聯合起來擊退猛獸,有時候還去追赶:一匹馬或一匹斑馬,只要不脫离它們的群,那么,無論是狼或熊,甚至獅子,都不能傷害它。當天气干旱而草原上的草枯焦的時候,它們有時便結成達一万匹之多的隊伍遷移到其他的地方去。當草原上有大風雪的時候,每一群中的馬都擠得緊緊的,走到可避風雪的深谷去。但是,如果失去了信心,或者一群馬都惊惶起來,四散奔跑,那么它們就會死亡,幸存的馬在暴風雪過去以后也將累得半死。在生存競爭中,團結是它們的主要武器,而人類是它們的主要敵人。由于人類的迅速增長,家馬的祖先便退居到西藏邊緣最無路可通的、最荒涼的高原上,在那里,雖然周圍都是食肉動物,气候又象北極地區那樣惡劣,然而是人跡不到的地區,因而它們就繼續生活下去。

從馴鹿的生活中,特別是從反芻動物這個大類中可以找到許多說明群居生活的動人實例,這個類包括麞、麆、羚羊、瞪羚和阿爾卑斯山羊,事實上,所有屬于羚羊科、山羊科和綿羊科的眾多動物都包括在內。它們那防備食肉獸攻擊以保護群的安全的警惕性;以及當一群瞪羚通過一個懸崖絕壁的難行道路,在全隊未通過以前各個瞪羚所表現的不安:對孤零零的小羊的哺育:當一只瞪羚的配偶或甚至同性的同伴被殺時所表現的悲傷:小羚羊的嬉戲及其他特征,所有這些都是值得敘述的。但最能說明互助事例的,也許是麆的偶然性移居,我在黑龍江曾看到一次。當我從外布加里亞到麥爾根,經過高原和高原邊上的峻岭—大興安岭,再向前走過高地的草原到黑龍江時,我可以肯定,在這些几乎是沒有人煙的地區,麆是十分稀少的。兩年以后,我上溯黑龍江,于10月底到達黑龍江和松花江匯合前在小興安岭所穿過的風景如畫的峽谷。我發現住在這個峽谷中的村子里的哥薩克人是那樣興奮,因為有成千上万的麆正越過黑龍江上江面最窄的地方到低地去。當那些麆渡過黑龍江(水上已經有許多浮冰)時,哥薩克人一連好几天沿著黑龍江四十英里左右的地方獵殺它們。它們每天被捕的有好几千,但是仍然繼續前進。類似這樣的遷移在以往和以后都未曾見過,這一次一定是由于大興安岭提前下了大雪,所以才迫使那些麆拼著性命,想到小興安岭東部的低地去。果然,几天以后小興安岭上也复滿了兩、三英尺厚的大雪。現在,當我們設想分散在那么廣大的地區(差不多有英國那樣大)上的麆群由于遭遇到例外環境的壓力才必須集合起來向其他地方遷移,設想所有的麆要克服多少困難才能取得在水面最窄的地方渡過黑龍江更向南行的共同意見。我們便不能不深深佩服這些聰明的動物所表現的巨大合群性。即使我們記起北美洲的水牛也表現過同樣大的團結力,這件事實仍是一樣的惊人。我們看見大批的水牛在草原上吃草,但這一大群水牛是由不計其數的小群組合成的,而這些小群是從來不混淆在一起的。但在必要時,所有的群不管在遼闊的地區上是多么分散。全都聚集起來,結成我在前一頁上所說的為數以千万計的龐大水牛隊伍。

關于象的"复合家庭",我至少也應該說几句話,談一談它們的互相親愛,它倆的布置警衛的深思熟慮方法和由密切互助生活所培養成的同情。

在動物界中居于首位,并且在體格和智慧方面最接近于人類的這种哺乳動物,不用說是异常合群的。顯然,我們必須考慮到在動物世界的一個如此廣大的類別(它包括几百個种)中,一定會看到性格和習慣方面的种种變化。盡管有這些情況,我們仍舊必須說,合群、共同行動、互相保護和從會群生活中必然產生的那些情感的高度發展,是大多數猴子和猿的特征。從最小的种到最大的种,合群性都是它們的通例,据我倆所知道的,這种通例只有很少例外。夜猿是喜歡過單獨生活的,戴帽猿、猅猅猴和吼猿是只過小家庭生活的;据華萊士所看到的,狒狒不是單獨的便只是組成三只或四只的很小的群,而大猩猩則似乎是從不結群的。但是,其余的猿猴類—黑猩猩、卷尾猿、狐尾猴、猅猅和黃狒等—都是有最高度合群性的。它們結成很大的群而生活,甚至和不是它們同种的猿猴也聯合在一起。它們在單獨的時候大多感到十分懮郁。猴群中每一個猴子在遇險時的叫聲,都能把整個一群猴子立即召喚來,勇敢地擊退大多數猛獸和猛禽的襲擊。甚至鷹也不敢攻擊它們。它們永遠是成群秸隊地來劫掠我們的田野—在這個時候,老猴子便照護大家的安全。小小的青猴在下雨的時候互相擁抱在一起,彼此保護,把尾巴纏繞在它們哆嗦的同伴的脖子上。有几种猴對它們受傷的同伴表現了極大的關怀,在撤退的時候,不到它們斷定一個受傷的同伴确已死亡和它們沒有使它再活的希望,它們決不拋棄它。例如詹姆斯・福伯斯在他的《東方回憶錄》中談到它們是那么頑強地想從他的打獵隊中奪回一個母猴的尸體,因而能使我們充分理解到為什么"目睹這一奇特情景的人們都決心永不再向任何一個猴子開槍"。有几种猴子能几只几只地聯合起來,搬開一塊石頭,尋找下面的螞蟻卵。阿比西尼亞猩猩不僅安排放哨,有人還看見過它們象鏈子一樣地連結起來,把搶掠的東西傅送到安全的地方:而且它們也是以勇敢著名的。布利姆所描寫的情況,可以說是一篇經典性描述,他說,他的車隊在阿比西尼亞的門沙谷中和這种猩猩進行了一堤真正的戰爭以后,它們才讓他們繼續前進。有尾猿的愛好嬉戲和黑猩猩家族中的友愛,也是一般讀者所熟知的。雖然我們在最高級的猿類中,發現狒狒和大猩猩這兩种是不合群的,但我們必須記住這兩种猿只限于很小的地區(一种在非洲中部,一种在婆羅洲和蘇門答腊兩島上)才有,并且它們都很象是一种過去數目遠遠要多些的猿類的最后殘余。如果《伯里浦魯斯游記》中所說分地方,我屢次看到無數成批的象走過的足跡,它們顯然是考慮到某一個地方不安全,因而集結起來全體轉移的猿類确實是大猩猩的話,那么看來大猩猩至少在古代是合群的。

所以,我們從以上的簡短總述中也可以看出,群居生活在動物界中并不是個別的例外;它是通例,自然的通例,而且,它在更高極的脊推動物中獲得了最充分的發展。過單獨生活或只過小家族生活的那几种動物是較少的,它們的數目有限。不但如此,看來十有八九是:除了少數几個例外,現在不喜歡群居生活的那些鳥類和哺乳動物,很可能在人類在地球上迅速增長和對它們進行長期斗爭或毀滅它們以前的食物來源之前,它們也是過群居生活的。"不是為了死亡而聯合",這句話是伊士比納的至理名言;盧梭是熟悉美洲某几個地區的動物在未受人類影響以前的情形的,他也說過意思相同的話。

在處于各种進化階段的動物中,都可我到聯合的事例;按照赫伯特・斯賓塞的重大思想—在伯利那的《動物的群居》一書中對這一思想有極其精辟的發揮—聚族群居是動物界進化的本源。但是,隨著進化階段的愈來愈高,我們便發現聯合愈來愈成為有意識的了。它失去了純粹的生理性,它已經成為理智的聯合而不再只是本能的聯合了。對于高級的脊椎動物來說,聯合是周期性的或者是為了滿足一定需要—种的繁殖、遷移、獵食和互相保護—而實行的。它有時候甚至是臨時的,例如鳥類聯合起來抵抗劫掠的鷹或哺乳動物在例外環境的壓力下聯合起來遷移,就是這种情形。在后一事例中,它是自愿地脫离了習慣的生活方式。聯合有時候表現為兩個或兩個以上的階段—首先是家庭,其次是群,最后是平時分散、情況需要時便聚集起來的群的聯合,例如我們在美國野牛和其他反芻動物中所見到的情況就是這樣。它也采取較高級的形式,在不喪失合群生活的利益的情況下,保證個體有更多的獨立性。大多數嚙齒動物都有它自己的住所,它高興獨居的時候便隱藏到里面去,但是,它們的住所排列成好象村庄和城市一樣,這樣就保證了居住在里面的動物都可得到群居生活的利益和快樂。最后,有几种動物(例如家鼠、土撥鼠和野兔等)雖然有愛吵鬧打架和單獨的自我中心傾向,但仍然保持著合群的生活。因此,動物的合群生活不象螞蟻和蜜蜂那樣,而是由個體本身的生理构造所促成的;它是由互助的利益或群居的快樂培養起來的。當然,這种合群生活有所有可能多的等級,有最大的個性和特性的變化,但合群生活所采取的各种變化的本身,正是來自它的普通性,并為我們進一步證明了這种普遍性。

合群性—即動物和它的同類相聯合的需要—和"對生活的享受"相結合的為了喜愛群居而群居,只是在現在才開始受到動物學家的應有注意。

現在,我們知道所有的動物(從螞蟻起直到鳥類及最高級哺乳動物)都是喜歡角力、互相追逐、互相捕捉、互相戲弄等等游戲的。許多游戲可說是教育小動物在長大時應當采取的适當行為的學校,但另一方面,也還有一些并未含有實用目的的游戲和歌舞,僅僅是過剩的精力的表現—"對生活的享受"和同种的或他种的其它個體以某种方式溝通情感的欲望—簡言之,它是作為整個動物界的特征的真正合群性的表現。不管這种情感是表現為猛禽出現時的恐懼,還是動物在健壯時,特別是在年輕時所爆發的"一陣歡樂",或僅僅是想使它多余的感触和生命力得到自由的表達—溝通情感、游戲和閑談的需要,或僅僅是想在身旁有同种生物的需要,反正這种情感在大自然中是普遍存在的,并且象其他任何一种生理机能一樣,是生命和感受性的一個明顯特征。這种需要在哺乳動物中,尤其是在幼小的哺乳動物和鳥類中,有更高的發展和更好的表現:它普遍地存在于整個大自然中,最有成就的博物學家(包括彼埃爾 ?友伯)甚至在螞蟻當中也充分地觀察到這种現象,很明顯,使蝴蝶集結成一大群一大群的,也就是我們所講的這种本能。

關于鳥類聚集起來跳舞和裝飾它們經常跳舞的地方這种習慣,達爾文在《人類的起源》(第8章)中對這一問題的那几頁描述,當然已使人們熟知了。游覽過倫敦動物園的人也都知道緞巢鳥的精巧的窩翼。但是,這种跳舞的習慣,其范圍好象要比我們以前所知道的廣泛得多,哈得孫先生在他關于拉普拉塔的那本杰作中,對許多种鳥(例如秧雞、美洲的熱薩納水禽、田鳧等)的舞蹈所作的复雜的描述最為生動,這最好是看他的原作。

有几种鳥還有合唱的習慣,這同樣是屬于群居本能這個范疇的。在中,這种習慣最為發達,英國人給這种鳥取了一個最缺乏想象力的錯誤名稱:"戴帽子的尖叫鳥"。這种鳥有時聚成極大的群,在這時它們時常全體合唱。哈得孫有一次看見數不清的很整齊地一群群(每群約五百只左右)排列在一個南美草原湖泊的周圍。

"突然,"他寫道,"在我近旁的一群歌唱起來,它們那嘹亮的歌聲繼續了三、四分鐘,當它們停止的時候,第二群又接著它們的曲調唱起來,它們唱完后,下一群又接著唱下去,直到從對岸也飄過來很清晰的歌聲,漸漸傅下去,最后,歌聲繞湖一周又回到了我的身邊。"

還有一次,這位作者又看見數不清的一群把整個平原都蓋滿了,但這一次它們是成對地成分成小群地散開而不是井然有序地密集排列的,大約在晚上9點鐘的時候,"在沼澤周圍遮蓋了若干英里的一大群,突然唱起了極其嘹亮的夜歌......這個音樂會,就是騎著馬跑一百英里路去听,也是值得的"。還不妨補充一句,也象所有合群的動物一樣,很容易馴養,并且對人十分依戀。据說,雖然它們具有可怕的武器,但"它們是性情溫和的鳥,彼此間很少爭吵"。合群生活使那些武器變得沒有用處了。

合群生活是按最廣義說來的生存競爭中最有力的武器,這在前面已經用几個例子說明了。如果還需要舉例證明的話,要多少可以舉出多少。合群生活使最弱的昆虫、最弱的鳥和最弱的哺乳動物能抵抗最可怕的猛禽和猛獸,保護自己不受傷害。合群生活能使動物長壽;使動物能消耗最少的精力來養育后代,并且雖在生殖率很低的情況下仍能保持它們的數目;它使會群的動物能遷移到其他地方去尋找新居。因此,我們一方面雖然完全承認達爾文和華萊士所說的力量、敏捷、保護色、狡猾和忍飢耐寒性是在一定環境下使個體和物种成為最适者的各种能力,但另一方面我們也認為,在任何環境中會群都最有利于生存競爭。那些自顧地或不自顧地放棄合群生活的物种,是注定要衰退的;而那些最懂得如何團結的動物,雖然除智力以外在達爾文和華萊士所列舉的每一种能力上都低于其他動物,卻仍能獲得最大的生存和進一步進化的可能。最高級的脊椎動物,特別是人類,就是這個論斷的最好證明。至于智力,每一個達爾文主義者雖都同意達爾文的意見,認為它是生存競爭中最有力的武器和向前進化的最有力因素,他們同時也必將承認智力是一种特殊的同合群有關的能力。語言、模仿和積累的經驗是智力發展中的各种因素,而不會群的動物就得不到這些智力。因此,我們發現分在各綱動物最高地位的螞蟻、鸚鵡和猴子都兼有最大的合群性和最發達的智力。所以,最适者是最合群的動物;而合群性看來既能直接保證物种的幸福,又可減少精力的浪費,間接促進智力的增長,于是成為進化的主要因素。

再者,合群生活如果沒有相應地發達的合群感情,特別是相應地發展成為習慣的某种集體正義感,合群生活是決不能實現的,這一點十分明顯。如果每一個個體經常濫用它的個體优勢而沒有別的個體來替受害者出面干涉,那么,合群生活就沒有可能。所有的合群動物或多或少地都養成了正義感。不能燕子或鶴是從多么遠的地方飛來的,它們每一個都將回到它去年建筑或修補的窠中。如果一只懶惰的麻雀企圖占据同伴所筑的巢,或甚至企圖從巢中偷几根草,集體都將干涉這個懶家伙;顯然,如果沒有這种成為規律的干涉,那么,鳥類的聯合營巢也就不可能存在了。每一獨立群的企鵝都有它單獨的居住地和單獨的捕魚區,它們從不互相爭奪這些地區。在澳大利亞,每一群牲畜都有它一定的休息地方,而且從來不超出范圍,等等。對于鳥類的聯合營巢,嚙齒動物的群居地和食草動物群中的和平气氛直接觀察到的實例,要多少有多少;另一方面,我們也知道沒有哪一种合群的動物會象我們地窖中的老鼠或爭奪海岸上陽光充足地方的海象那樣爭吵不休。所以,合群性限制了體力的競爭,使更好的道德感情有發展的余地。大家都知道,在所有各綱動物中,父母對幼儿的愛護是有著高度發展的,甚至在獅子和老虎中也是一樣。在始終處于聯合中的幼鳥和哺乳動物中,同情—不是愛—在它們的聯合中獲得了進一步的發展。撇開已有的關于家養動物和捕到的動物之間互相友愛和同情的十分動人的事實記載不談,我們仍然有許多經過充分證實的關于自由的野獸之間互相同情的事實。馬克希米・倍爾第和彼希納曾經舉出過許許多多這樣的事例。伍德關于一個鼬鼠如何負運受傷的伙伴的描寫,是受到大家應有的稱道的。達爾文所引的斯丹士伯里上尉到猶德州旅行的觀察報告,也是受到人人贊許的;他看見一只企鵝到三十英里以外的地方去捕魚來喂養它們盲目的同伴,而且喂得很好。韋德爾在到玻利維亞和秘魯的旅途中,不止一次地看到成群的鴕鳥在被獵人緊緊追逐時,強壯的雄鴕鳥便跑在隊伍的后面掩護退卻,保護其他的鴕鳥安全逃走。至于對受傷的同伴表示同情的事實,一再為一切現場動物學家所提到。這些事實很自然。同情是合群生活的必然產物。然而,同情也意味著在一般的智力和咸情方面有很大的進步。它是向更高極的道德情操發展的第一步。它又轉而成為進一步進化的一個有力因素。

如果前面所闡述的觀點是正确的,那么,必然會產生這樣的問題:它同達爾文、華萊士和他們的信徒所主強的生存競爭這种學說,有多大程度的一致呢?現在我就來簡單地回答一下這個重要的問題。首先,沒有一個博物學家怀疑在整個有机的自然界中進行著生存競爭的這一觀點是本世紀所歸納的最偉大的概念。生活就是競爭;而在這堤競爭中只有最适者才能生存。但是,對于"這場競爭主要是用什么武器來進行的?"和"在競爭中誰是最适者?"這兩個問題的回答,將因我們在這場競爭的兩個不同的方面中注重哪一面而大有不同,這兩個方面是:直接的,在各個單獨個體之間為了食物和安全的競爭,以及達爾文所謂的"比喻的"競爭—往往是集體的、對逆境的斗爭。誰也不否認在每种動物內部都存在有一定數量的為了食物的真正競爭—最低限度在某些時期中是有這种競爭的。但問題是,這种競爭是不是會進行到達爾文或華萊士所說的那种程度,是不是在動物的進化中起了人們所說的作用。

貫穿在達爾文著作中的觀點肯定是:在每一群動物的內部,為了食物、安全和遺留后代的可能性在進行著真正的競爭。他時常說,在許多地區動物生殖過剩已到了最大的限度,他由于生殖過剩推斷出競爭的必要。但是,當我們在他的著作中尋找這种競爭的确實證据時,我們必須說,這些證据是不夠令人信服的。如果我們拿"同种的個體和變种之間的生存競爭最為嚴酷"這一節來說,我們在其中并未發現我們在達爾文的一切著作中經常看到的那些丰富例證。在這個標題之下,用來說明同种的個體之間的競爭的例子連一個也沒有:都是假定的:說明近親動物的种之間競爭的,只有五個例子,而其中至少有一個例子(關于兩种鸫的)現在看來還大有疑問。而且,當我們想找到更詳細的材料,以證明一個种的減少究竟在多大程度上真正是由于另外的种的增加所造成的,達爾文以他慣有偽公正態度對我們說:

"我們可以大致知道為什么在差不多處于自然界同一個地方的近親种之間的競爭是最嚴酷的;但是,我們大概在任何事例中也不能确切地說明在生存的大戰爭中為什么一個种戰胜了另一個种。"

至于華萊士,他在稍微修改過的標題(《近緣的動物和植物之間的生存競爭往往是最激烈的》)(著重點是我加的)下,也引證了同樣的事實,他發表了以下的觀點,對上述的事實作了另外一种完全不同的解釋。他說:"當然,在有些事例中,在兩個种之間存在著真正的斗爭,強者殺死弱者;然而這決不是必然如此,也有這樣的情況:在體力上較弱的种,由于它有更快的繁殖力,由于它更能适應气候的變化或有更大的机智以躲避同樣的敵人的襲擊,因此,它可以取得优胜。

這种事例中所說的競爭,也許完全不是競爭。一個种的所以失敗,并不是由于它被其他的种所消滅或餓死的,而是因為它不能象其他的种那樣好好地适應新環境。因此,"生存競爭"這個詞在這里又是按照比喻的意義來使用的,它不可能有其他的意思。

至于在另外一個地方,用干旱時期的南美洲的牲畜來解釋同种的個體之間的真正競爭,由于它是從家養的動物中間取來的例子,所以減低了它的价值。在同樣的情況下,美國野牛就進行遷移以避免競爭。不論植物之間的競爭是多么嚴重(這已經充分證明),我們不能不重复華萊士所說過的話,他的大意說,"植物在那里就在那里生長";而動物則有很大的選擇居住地的能力。因此,我們又要自問一下:在每一种動物中,競爭的程度究竟有多大?競爭這一假定的根据是什么?

對于每一個种內的嚴酷的生存競爭和生存斗爭的間接論据—從達爾文經常提到的"過渡的變异种的絕滅"中產生出來的論据,我們也抱同樣的看法。大家都知道,由于在近緣的种之間找不到中間形態這一個很長的環節,使達爾文苦惱了很長一個時期, 后來,他假設了中間形態的絕滅,因而解決了這個困難。但是在詳細地閱讀了達爾文和華萊士論述這個問題的那几章以后,使人不久就得出這樣的結論,"絕滅"這個詞的意義不是指真正的絕滅;達爾文對他的"生存競爭"這個詞所作的解釋顯然也适用于"絕滅"這個詞。它必須按照"它的比喻的意義"而決不能按直接的意義來理解。

如果我們從這樣一個假定出發:一定地區的動物數量已經達到該地區所能容納的最大限度,并且所有該地區的動物因此將進行奪取純粹生活資料的激烈競爭—每一個動物為了取得每天的食物不得不和它所有的同類進行競爭,那么,一個新的和成功的變种的出現,往往就是(雖然并非永遠是)意味著能夠奪取到超過它們應得的一份生活資料的個體的出現;結果,這些個體將使沒有具備新的變化的祖种和未具有相同程度變化的中間种都遭到飢餓。在開始的時候,也許達爾文認為新的變种是以這种面貌出現的;至少一再使用"絕滅"這個詞就拾了我們這种印象。但是,他和華萊士都是十分了解大自然的,不致于看不出這決不是唯一可能的或必然的變化過程。

如果一定地區的自然和生物環境、一定的种所占有的地區范圍和所有這個种的成員的習慣都未改變,那么,一個新的變种的突然出現,就可能意味著所有未具備足夠程度的新變种所特有的新特征的個體已經餓死和滅絕。但是,這樣一些复合條件的結合,正是我們從未在大自然中看到過的。每一個种往往都在不斷擴大它們的居住地:遷移到新的居住地,這對退鈍的蝸牛和迅捷的鳥類來說都已成為規律;每一個特定地區的自然都在不斷地變化。在動物中所只有新的變种,在許多(也許在大多數)情況下,其原因不在于有了新的武器可以從同种的口中奪取食物(食物只不過是成百個不同生存條件之一),而是象華萊士本人在論述"特性的分歧"(《達爾文學說》第107頁)這一段出色的文章中所指出的那樣,在于新習慣的形成、向新地方的移居和新的食物种類的取得。在所有這些情況中,都沒有絕滅,甚至連競爭也沒有—如果說對新環境的适應可以緩和競爭,曾在任何時候有過競爭的話。而且過了一個時期以后,中間的環節就會不見,正象在絕滅的假定情況下,必然沒有祖先的原來形態存在下去一樣,這是因為剩下來的只是那些最适合于新環境的個體了。不用說,如果我們同斯賓塞、所有的拉馬克派和達爾文本人一樣,承認環境對物种的變化的影響,那么,中間形態的絕滅這個假定就更顯得沒有必要了。

動物的遷移和隨之而來的群的隔离,對莫里茨・華格納所指出的新的變种以及最終對新种的起源的重要性,是被達爾文本人所完全承認的。后來的研究只是更加強稠了這個因素的重要性,它們說明了一定的种所占的地區的廣大(達爾文有充分的理由認為它對新變种的出現有極其重要的關系)怎樣可以和由于當地的地質變化或地方障礙所造成的物种的各部分的分离結合起來。在這里不可能討論這個廣泛的問題,但是,用几句話便可說明這些力量的結合作用。大家知道,在一定的种中,有些部分常常喜歡一种新的食物。例如松鼠在落葉松林中的松毬缺乏時,便遷移到樅樹林去,這樣一种食物的變化就對松鼠的生理產生人所熟知的一些影響。如果這种習慣的變化不長(如果第二年落葉松林中的松毬又很丰富的話),那么,顯然就不會由于這個原因而產生新的松鼠的變种。但是,如果松鼠所占据的廣大地區有一部分開始有了自然變化—例如气候變得更溫和或干燥(這兩种情況都能使松林對落葉松林成比例地增長)—以及如果還產生了某些其他情況,也誘使松鼠住居到干燥地區的邊緣,那么,我們就可看到新的變种,即一种新松鼠的始种,然而這決不能說是松鼠當中的絕滅。每年都有更大比例的新的、更能适應變化的松鼠生存下去,中間的環節則在時間的進程中死亡,而不是為馬爾薩斯式的競爭者所餓死的。我們在中亞細亞廣大地區所看到的正是這种情況,那儿從冰河時期起就開始逐漸干燥,因而使 o一廣闊的地區發生了巨大的自然變化。

再舉一個例子,地質學家已經證明,現今的野馬在第三紀后期和第四紀進化得很慢,但在這連續的兩紀里,它們的祖先不是局限在地球上的某一個地區。它們在舊大陸和新大陸上到處漫游,過一個時期以后,它們大概回到它們以前在遷移的過程中所离開的草地。因此,如果我們目前在亞洲找不到現今的野馬和它在第三紀以后的亞洲祖先之間的一切中間環節,這決不是說中間環節已經絕滅。從來就沒有發生過這樣的絕滅。也許甚至在祖先的种之間也沒有發生過特別高的死亡率:屬于中間的變种和种的個體都是在通常的事物發展過程(時常是在食物丰富的情況下)中死去的,在地球上到處都埋有它們的遺骸。

總之,如果我們仔細地考慮一下這個問題,再仔細地讀一下達爾文本人關于這個問題的著作,我們便知道,即使在談到過渡的變种需要使用"絕滅"這個詞時,那么,必須要按照它的比喻的意義來使用。至于"競爭"這個詞,達爾文也是經常(例如在《論絕滅》這一節)把它當作一個形象比喻或者一种比喻說法來使用的,并沒有同种的兩部分之間為生活資料進行真正競爭的這個意思。無論如何,缺少中間形式的變种,決不是證明這种競爭的論据。事實上,支持在動物的某一個种內存在著為了爭取生活資料的激烈競爭的主要論點,用杰德士教授的話來說,都是從馬爾薩斯那儿借用來的"算術的論證"。

但是,這個論證絲毫也不能證明這一點。我們很可以拿俄國東南部的許多村庄為例,那儿的居民有丰富的糧食,但沒有任何的衛生設備;如果看到在過去八十年間那里的出生率是千分之六十,而現在所有的人口仍是八十年前的人口,我們也許會從這個事實得出結論說,這儿的居民中間曾經有過一場可怕的競爭。但事實是,這儿的人口所以一年年地老是不增不減,原因很簡單,是由于新生的嬰儿有三分之一活不到六個月就死了,有一半此后四年間就夭折了,在每一百個新生的孩子中,只有十七個左右能活到二十歲。新出生的人還未長大成為競爭者從前就死去了。顯然,如果人類都是這樣的話,那動物就更是這樣了。在禽類中,鳥卵的遭到破坏簡直到了如此巨大的程度,有几种動物在初夏時節竟把鳥卵當作主要食物,更不用說暴風雨和在美洲摧毀了千百万鳥巢的洪水,以及危害雛鳥生命的气候的突然變化了。每一次風暴、每一次洪水、老鼠每到鳥巢去一次和气候的每一次突然變化,都將奪去這些在理論上顯得是那么可怕的競爭者的生命。

至于美洲的馬和牛,新西蘭的豬和兔,甚至從歐洲運入的野獸(它們在歐洲的數目的減少是由于人類而不是由于競爭),都在極迅速地增加著,這些事實似乎和生殖過剩的學說更是相反。如果馬和牛能夠在美洲那么迅速地繁殖,這就是干脆證明了:新大陸的水牛和其他的反芻動物在那個時候不論是多得怎樣不計其數,它的食草動物還是遠遠少于它的草地所能供養的數目。如果數以百万升的外來動物都找到了丰富的食物,并且沒有使原來在草地上的動物遭受飢餓,那么,我們就更可只得出結論說:歐洲人在美洲遇到的是食草動物的不足而不是過剩。我們有很好的理由相信,動物數目的不足,在整個世界上是事物的自然狀態,這种狀態只有根少數的暫時例外。在一定地區中的動物的實際數量,不是由該地區的最大食物供應量決定的,而是由每一年中條件最不好時的供應量決定的。因此,僅僅是這個原因,差不多就可以說競爭并不是通常的狀態;而是由于還有其他的原因出現來把動物減少到甚至比那個低標准還要低的數目。如果我們研究一下整個冬天都在外只加里亞地區的草原上吃草的馬和牛,我們便會發現它們在冬末時節已是很瘦弱無力了。它們所以瘦弱無力,并不是由于它們沒有足夠的食物—在薄薄的雪層下到處都是丰富的飼草—而是由于很難從雪層下面把草弄出來,這种困難對所有的馬來說,都是一樣。此外,在初春時節也常有霜凍的日子,如果一連几天都是這种日子,馬就更加衰疲了。倘使這時候再來一場暴風雪,使已經很瘦弱的馬又有几天得不到食物,它們之中就要有大量的死亡。在春天的損失是這么嚴重,如果這一季節比往常更為嚴寒的話,那么,新生的馬甚至還彌補不了它們所損失的—如果所有的馬都很衰弱,而小馬又是在母馬較弱的情況下出生的,那就更不能彌補它們的損失了。因此,馬和牛的數目永遠是少于它們本來可能達到的數目;雖然終年都有可供五倍或十倍之多的動物食用的食物,然而它們的頭數卻增加得極為緩慢。但是,當布利亞特收人在草原上存儲了一些秣草,在霜凍或大雪的日子撒在草原上,他們立刻就發現自己的馬群有所增加。几乎亞洲和美洲的所有野生食草動物和許多嚙齒動物所處的環境基本上都是与此相同的,我們可以有把握地說,它們的數目不是由于競爭而減少的,在一年之中,它們在任何時候都不至于為食物而競爭,而它們所以從未達到接近于生殖過剩的數目,其原因在于气候而不在競爭。

自然遏制對生殖過剩的重要性,特別是它們對競爭這一假定的意義,好象從未為人們充分考慮過。這种遏制,或者更确切地說,共中的某些遏制,是有人談到過的,但它們的作用,就很少有人去詳細研究了,但是,如果我們把自然遏制和競爭這兩者的作用加以比較,我們必然立刻就承認后者無論在哪一方面都不能和前者相比。例如,貝茨先生提到過飛蟻在大移居時被消滅的惊人數目。被一場暴風刮到河里已死的和半死的費戈蟻"堆成有一、兩英寸高和同樣寬的一條線,沿著水邊繼續不斷地綿亙了若干英里"。億万的螞蟻在大自然中就是這樣消滅的,而大自然本是能夠供養百倍于現在實際存在的螞蟻的。德國森林學家阿爾登博士寫了一本關于危害我們森林的動物的很有趣的書,他在書中也舉了許多事實說明自然遏制的巨大重要性。他說,松蛾在成群遷移時,倘使接連遇到暴風或寒冷和潮濕的天气,那么,它們被消滅的數目真是大得令人難以想象,1871年的春天,所有這些松蛾全都消失了,其原因大概是接連几個寒冷的夜晚把它們都凍死了。在歐洲的各個地區可以找到許許多多關于各种昆虫的這种例子。阿爾登博士也談到同松蛾為敵的鳥類,大量的松蛾的卵為狐狸所糟蹋,但是他說,周期性地危害松蛾的寄生菌,是比任何鳥類都更可怕得多的敵人,因為它們能一下子把很大一片地區上的松蛾都消滅掉。至于各种的鼠類,這位作者列舉了它們許許多多的敵人,但是他說:"鼠類最害怕的敵人不是其他的動物,而是几乎每一年都要發生的气候的突然變化。"下霜和溫暖天气的輪流出現,消滅了數不清的鼠類;"單單一次突然的天气變化就能使成千只老鼠減少到只剩下很少的几只"。相反地,一個溫暖的冬天或逐漸寒冷的冬天又將使它們以有威脅性的比例繁殖,盡管它們仍然要遇到各种各樣的敵人。1876年和1877年的情況就是這樣。就鼠類來說,和气候比較起來,競爭就看來是微不足道的。關于松鼠也有同樣結果的其他事例。

至于鳥類,大家都知道,气候的突然變化使它們受了多大的苦。象在西伯利亞一樣,晚期的暴風雪毀滅了英國荒野上的許多鳥類;查爾斯 ?迪克生看見紅松雞在特別寒冷的冬天是那么遭受折磨,使它們只好成批地离開荒野,"我們地時听說過,真有人在設菲爾德的大街上捉到過它們,"他又說,"陰雨連綿的天气對它們差不多也是有致命危害的。"

另一方面,大多數的這种動物都不斷遭受到傳染病的感染,使它們大量死亡,以致即使繁殖迅速的動物在若干年內也不能彌補其損失。例如,大約六十年前,由于某些流行病的結果,使俄國東南部撒雷普塔附近的土撥鼠突然間一下子全都沒有了,在這一帶地方有若干年都再也看不到它們了。過了好多年以后,它們才又象從前那樣的多起來。

相同的事實還可以舉出許多,它們全都貶低人們所說的競爭的重要性。當然,也許有人可以用達爾文的話來回答說,盡管如此,但每一個有机的生物"在它一生的某個時期,或在一年的某個季節,以及在每一代或隔代之間,都必須為生存而競爭,并遭受巨大的損害",而且在這种艱苦的生存競爭階段,只有最适者才能生存。但是,如果動物界的進化完全靠或甚至主要靠災難時期中最适者生存的作用,如果自然選擇只限于在特別干旱或气候突然變化或洪水時期中才發揮它的作用,那么,退化在動物界中就將成為一种通例了。象我們在缺少文明的國度中所看到的一樣,那些在飢荒或嚴重的流行病(如霍亂、天花或白喉)中幸存未死的人,既不是最強的,也不是最健康的或最聰明的。沒有哪一种進步能以這些殘存者為基礎,尤其不能以殘存者作為進步的基礎的原因是:所有的殘存者在經過考驗后,一般的健康都受到了損害,例如方才所說的外貝加里亞的馬,或北極的海員和一個要塞的守軍—他們半飢半飽地困守了几個月,結果健康受到了損害,以后會有高到不正常的死亡率。自然選擇在災難時期的唯一作用,是使最能忍耐各种匱乏的個體免于死亡。它在西伯利亞的馬和牛中就起了這樣的作用。它們确實有忍耐性,在必要時可以吃北極樺。它們抵抗著寒冷和飢餓。但是,一匹歐洲馬輕易就能負起的東西,這种西伯利亞的馬卻連一半也馱不動。西伯利亞的牛沒有一只奶量達到一只澤西牛的一半那樣多的,沒有一個未開化國度的土人可同歐洲人相比。他們可能更能忍飢耐寒,但他們的體力遠遠不如一個營養良好的歐洲人,他們的知識的進步簡直慢到令人絕望。正如車爾尼雪夫斯基在一篇論述達爾文學說的出色文章中所說的:"惡是不能產生善的。"

十分可喜的是,不論是在動物界還是在人類中,競爭都不是規律。它在動物中只限于個別的時期才有,而自然選擇也不需要它而另有更好的用武之地。以互助和互援的辦法來消除競爭,便能創造更好的環境。在生存大競爭—花費最少的精力以取得生命的最大程度的充實和強度—中,自然選擇正是在不斷地尋找能盡量避免競爭的道路。螞蟻結合成許多巢和族,它們儲存食物,飼養牲畜—這樣就避免了競爭,而自然選擇就從螞蟻的族中把最懂得如何避免競爭和它的必然惡果的挑選出來。大多數鳥類在冬天到來的時候都漸漸地移向南方,或者結成無數的群飛到遙遠的地方—這樣就避免了競爭。許多嚙齒動物在難免發生競爭的時候便開始冬眠,而有些嚙齒動物便儲備食物風度寒冬,并且聚集在很大的群居地,以便在活動時能獲得必要的保護。馴鹿在內陸的地衣干枯時便移居到海邊。水牛越過遼闊的大陸去尋找丰富的食物。當海狸在一條河上繁殖過多的時候,它們便分成兩部分,老海狸到河的下游,小海狸到河的上游—這樣就避免了競爭。如果動物既不能冬眠,又不能移民儲備食物或象螞蟻那樣自產它們的食物,那么,它們就照山雀的辦法,也就是華萊士(見《達爾文學說》第5章)描寫得那么動人的辦法:它們乞靈于吃新的食物种類—這樣,又避免了競爭。

"不要競爭!競爭永遠是有害于物种的,你們可以找到許許多多避免競爭的辦法!"這是自然的傾向,雖然不是永遠為人們所充分認識,但它是永遠存在的。這是叢山、密林、江河和海洋給我們的銘言。"所以,團結起來—實行互助吧!這是給個體和全體以最大的安全,給他們以生存、體力、智力、道德和進步的最有保征的最可靠辦法。"這就是自然對我們的教導:那些在各自的綱中達到最高地位的動物就是這樣作的。人類—最原始的人類—過去也是這樣作的;正如我們在以后討論人類社會中的互助的那几章中將要談到的一樣,這就是人類為什么達到了我們現在所處的地位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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